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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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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承煜哥哥!承煜哥哥!”林妙音連喚他數聲,皆無反應。

林妙音神色變幻不定。

蕭承煜說“他”使了特殊的方法,才叫他一直醒不來,其中的關鍵,應該就是陸清逸了。

他們兩個看似合作無間,其實對彼此十分戒備,早已生了殺心,且各自留了後手,蕭老夫人是蕭承煜的後手,而陸清逸是“他”的後手。

八年了,他們能忍到今日,已經是忍到極限。

林妙音垂眸看著蕭承煜的臉,難怪當日蕭承煜會問,如若他不是她想象得那般會怎樣。她心目中的蕭承煜是翩翩君子,光明磊落,而他,看似溫柔,實則偏執霸道。他當日要她在他和“他”之間做一個選擇,並非只是假設,而是他真的對“他”起了殺心。

林妙音估摸著蕭承煜很快要醒來,按照蕭承煜所言,這次醒來的肯定是“他”。

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,便不再去想這些事情,拿起桌上的酒壺,走到床邊,飲下剩下的酒,一只手搭上他的胸膛,倚進他懷中躺下。

這酒的勁道極大,又加了百花露,林妙音一躺下,便覺得酒意上頭,眼皮沈重地墜下來,意識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中。

酒壺從她手中跌落,滾到地上。

斜陽的餘輝穿過碧色的窗紗,將一抹胭脂色的光芒,映在雕花床前。蕭承煜睜開眼睛,一陣劇烈的暈眩感伴隨著頭痛欲裂,從腦海中傳來。

他擡起手,打算揉一揉眉心,卻驚覺胳膊處沈甸甸的,又酸又麻。

他轉過腦袋,看向身側,跌入眼簾的是林妙音的睡顏。

她雙目微闔,安靜地枕著他的手臂,一副睡得極為香甜的模樣,一只手還親昵地搭在他的腰間,緊緊抱著他的腰身,如同一只慵懶又黏人的貓咪。

乍一見到二人如此姿勢躺在床上,蕭承煜心頭一凜,以為自己心急,趁著醉酒把人給吃幹抹凈了。

好在二人的衣裳都還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,蕭承煜松了口氣的同時,不免又覺得有些遺憾。

天知道他多麽想一口吞了她。

要不是怕極致的歡愉帶來的失控,他早就將她吞進肚子裏。

蕭承煜將手臂小心翼翼地從她的頸側抽出,自床上坐了起來。酒壺就在地上,蕭承煜拿起酒壺看了看,銀壺中的酒水一滴不剩。

蕭承煜無奈地看向林妙音,不禁一陣失笑,林妙音答應他不喝酒,卻趁著他不註意,偷偷將剩下的酒都喝了,難怪醉得比他還厲害。

這酒的後勁極大,林妙音一時半會是醒不來了。

蕭承煜俯身,將人抱起,擱在大床中央,俯身在她的面頰上親了一口,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,啞聲說道:“今日你偷偷喝酒的賬先記著,以後咱們再好好清算。”

蕭承煜似乎對那日的事情並未生疑,林妙音風平浪靜地過了好幾日,總算放下心來。

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出府。

近日來,蕭承煜和小皇帝關於是否減免賦稅的事情上起了爭執,小皇帝爭不過蕭承煜,最終敗下陣來,但也因此加劇了二人的矛盾。

蕭承煜擔心小皇帝會對林妙音下手,在府中加派了人手,林妙音每每出門,都有四名暗衛跟著,林妙音的一舉一動,也有暗衛隨時匯報給蕭承煜。

表面上他是在保護她,實則她所有的行動都在他掌握之中。這讓林妙音極為苦惱,她根本無法避開蕭承煜的耳目,聯系上蕭老夫人。

林妙音叫侍女拿出給她做的紙鳶,站在高樓上放紙鳶。

這幾日蕭承煜不知道在忙些什麽,鮮少來看她,就連經常來陪她的謝飛鸞也不見了蹤影。林妙音手中拿著線軸,借助風力,將紙鳶放得更高一些。

隔著侯府高墻的大街上人來人往,遠遠可見一名錦衣少年下了馬車,往侯府大門的方向走去。

片刻後,那少年入了侯府。

侍女驚訝道:“表少爺今日又來找侯爺了。”

林妙音掌心滑出一截利刃,趁著侍女不註意,輕輕揮了一下,那紙鳶一下子便脫了線,搖搖晃晃從空中跌了下去。

侍女道:“林姑娘稍等,奴婢這就去撿回來。”

“不必,我親自去撿,剛好活動一下筋骨。”林妙音拒絕了侍女的請求,轉身朝著樓下走去。

那紙鳶被林妙音控制得好,就落在祁言的不遠處,吸引了祁言的註意。

祁言見那紙鳶塗得五顏六色的,走了過去,撿起紙鳶,還未來得及細看,忽從身後飄來一道聲音:“表少爺,那是我的。”

祁言轉身,瞧見林妙音一身綾羅綢緞,站在日光底下。

他不是第一次見林妙音,卻還是第一次見林妙音如此盛裝,不禁挑了下眉頭。

野丫頭穿上錦衣華服,搖身一變,成了金鳳凰,這般模樣怕是那位以美貌著稱的嘉和長公主也有所不及,難怪他那個對嘉和長公主不假辭色的表哥,會栽在她的手裏。

當日冥獄一戰,蕭承煜發狂,是林妙音沖了出來,救了所有人,自那之後,蕭承煜待她不似從前那般藏著掖著,所有情意盡數表露,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,一向不近人情的蕭承煜,愛面前這個女子已經愛到了骨子裏,恨不得將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跟前來,更別說區區幾件漂亮的衣裳。

“這是你的?”祁言晃了晃手中的紙鳶。

林妙音頷首,走到他身前:“還請表少爺歸還於我。”

“你說還就還,那你拿什麽謝我?”

“那就看表少爺想要什麽了!”林妙音彎起唇角,雙頰攢出兩個小梨渦,趁著他不備,一把從他手中將紙鳶搶了回來。

祁言眼底呆了一瞬,倒也不惱,深深地看了林妙音一眼:“三日後就是七夕,盛京會有一場花燈會,姑娘們都會去河邊放花燈,林姑娘來自洛城,一定沒有見過這般景象。”

“熱鬧嗎?”林妙音不禁露出一臉神往的表情。

“七夕花燈會,可是盛京的盛事之一。”

“可是承煜哥哥近日不許我出府。”林妙音皺起眉頭,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,只剩下眉間深深積攢的怨氣,“我想回洛城一趟,他也不許。”

“表哥不解風情,不知道再美的鳥兒關久了,也會褪去渾身的光鮮亮麗,到時新鮮勁一退,又沒了絢麗的羽毛,等待鳥兒的,你說,會是什麽。”

“表少爺這是在拐著彎兒罵我是以色侍人的籠中鳥雀?”

祁言笑道:“林姑娘言重了,我只是給林姑娘提個醒,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,越是廉價。縱然如長公主這般高高在上,表哥也是不屑一顧,林姑娘是從洛城來的,與這繁華的盛京格格不入,對表哥來說,自然是新鮮的,可是,新鮮勁沒了呢?林姑娘可不是長公主,到那時,還不是任憑表哥處置,林姑娘大概是沒見過那些失了寵的女子。”

“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?簡直莫名其妙,你不許誣陷承煜哥哥。”林妙音故意露出惱怒的表情,轉身就走。

祁言看著她離開的背影,斂去滿臉的笑容。

身陷情愛之中,便會患得患失,這世上最容易瓦解的,就是這種地位不對等的關系。他常年出入皇宮,見慣了宮內女子的卑微,就連皇後這樣的身世背景,面對皇帝亦不例外。他的這番話,林妙音一定會聽進去的,至於她怎麽選擇,他倒是有些好奇了。

林妙音拿著紙鳶,回了桃夭小築,她將紙鳶交給侍女,叫侍女將紙鳶重新修補一下。

她坐在秋千上,腦海中回想著祁言的話,唇角微微勾了一下。這個祁言果然是不安好心,她不過隨意試探了一下,他就上鉤了。

從前謝飛鸞和她說過,祁言是小皇帝容淩的人,這些日子蕭承煜與容淩爭鋒相對,容淩恨透了他,肯定急得到處在抓蕭承煜的弱點,若非如此,蕭承煜也不會加派人手,將她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。

祁言頻繁出入侯府,也是受了容淩的命令,蕭老夫人和她,在容淩看來,都是蕭承煜的軟肋。祁言找不到蕭老夫人,就只能從她身上下手了,這麽好的機會,他肯定不會錯過。

林妙音出身小戶人家,的確與這繁華的盛京格格不入,祁言以二人不平等的地位,來挑撥林妙音和蕭承煜的關系,對於身陷情愛的她來說,的確是一道晴天霹靂。尤其是現下,蕭承煜遲遲未提及迎娶她過門,換做是誰,聽了這番話都會多想。

若是以前的林妙音,多半也會糾結於此。但今時不同往日,祁言的挑撥,卻是正中她的下懷。

她想要瞞過蕭承煜的耳目,順利離開侯府,只有借助於祁言了。這是林妙音冥思苦想幾日,想出來的一條妙計。只要她出了侯府,祁言防止蕭承煜追蹤,也會為她掃平所有後續麻煩的。

三日後,七夕花燈會,祁言不會無緣無故提出這個,看來,這是一個好機會。

斜陽西沈,棗紅色餘輝罩著整座侯府。書房內,陸清逸站在蕭承煜的面前,正在匯報自己關於催眠研究的進展。

林妙音挑了件新裙子換上,悄悄地來到書房外面,剛將耳朵貼上門縫,屋門從裏邊打開,露出蕭承煜的身影。

蕭承煜看了她一眼,眼底騰起疑色:“妙妙,你在此處做什麽?”

林妙音楞了一下,還好她的腦子轉得飛快,二話不說,就撲進他的懷裏,抵在他的頸側說道:“我想你了。”

她是聽說陸清逸來找蕭承煜了,既然陸清逸是蕭承煜的後手,他此番來找蕭承煜,定是十分機密之事,說不定與治病相關,這才想著能不能偷聽到一點。可惜,蕭承煜的耳朵太靈了。

蕭承煜被她這一撞,撞得心口有些疼,他抱住她,無奈道:“陸先生還在這裏,別胡鬧。”

林妙音仿佛這才發現屋內還站著陸清逸這麽一個大活人,一下子紅了臉,錘了他一下:“都怪你,害我丟了臉。”

“是你自己沒看清,主動投懷送抱的,怎麽反倒怪起我來。你說,世上哪有這個道理。”

“就是怪你。”林妙音在他腰間捏了一下,壓低了聲音,湊到他耳邊,“怪你生得太好看,一看見你,我的眼睛就再也裝不下別人了。”

蕭承煜被她哄得眼角眉梢都堆著笑意,他敗下陣來:“好好好,都怪我。”

陸清逸輕咳一聲,沖蕭承煜抱了一拳:“侯爺,在下先行告退。”

再不走,他都快要被這兩個人酸死了。

陸清逸一走,蕭承煜垂眸看著林妙音,發現她身上穿的是昨日他送給她的那件裙子,又見她臉上的妝容比平日裏精致了幾分,就連發間都多了些珠光寶氣,不禁笑道:“你打扮成這副模樣做什麽?”

“我這樣不好看嗎?”林妙音仰起頭來,天真地問道。

“好看。”蕭承煜心頭一熱,“你怎樣都好看。”

“那我打扮得這麽好看,不出去走一走,是不是很浪費?”

蕭承煜一楞。

林妙音握住他的手,輕輕晃了一下,聲音又軟又甜:“今日是七夕,聽聞城內有花燈會,姑娘們都會去河邊放花燈。我長這麽大,頭一回來盛京,還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場面,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好不好?”

“誰告訴你今日有花燈會的?”蕭承煜臉色一沈,神情明顯有些不悅。他知道林妙音愛湊熱鬧,但是近日特殊,容淩正在等著拿捏他的軟肋,所以,不許下人們在她面前胡亂嚼舌根。

“府裏的人私下都在傳。好了,別惱,你去不去?你不去,我找別人了。”林妙音松開他的手,後退了一步。

“去,等我換身衣裳。”蕭承煜想了想,低聲說道。

他是想過把林妙音鎖在只有他能看得見的地方,但林妙音畢竟不是他的雀兒,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珍愛的人,他又如何舍得奪去她的自由,將她困在自己的視線裏。

這樣的生活林妙音一定也是不喜歡的,她天生就自由自在,要想留住她的人,只有先留住她的心。他只能無條件地答應她的一切請求,唯有如此,她才會主動在他身邊停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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